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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所居住的小農村，牛與雞都會說八卦。

這件事情，從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。母親總是叮嚀我，別老是往田裡跑呀跑的，雖說這是個小農村，外頭還是有些險惡。

雖說這兒的牛與雞會說八卦，但是當然不只是牛與雞，像是沒腦的豬、還有總是互相碎嘴的麻雀。大人們也愛說八卦，他們說外面大城裡說八卦是門學問，最近聽說還開起了學校，專門教人怎麼說八卦的。

其實八卦到底從哪裡開始的沒人知道，只是聽說好八卦可以給人醫病，壞八卦可以咒死人之類的，也因為這樣，所以母親也叫我們別學著那些雞鴨牛羊，希望我們多唸點書，好好做個普通人便罷了。

只是有一天，母親突然病倒了，雞鴨牛羊突然間都聚集在我家門口，連一直不見蹤影的豬也跑來湊熱鬧。牠們開始說著八卦，那碎嘴聲像是以指甲用力劃過玻璃一般的尖銳、像是閻羅殿裡的黑白無常身上鐵鏈的摩擦，彷彿在嘲笑病倒的母親將不久於世。

我趕緊把家裡的每一扇窗關上，把桌椅都堆在門口，深怕那些牲畜會衝了進來。母親在床上呻吟著，可以感覺到她很疼……還有很多的恨意。突然，我睜大眼睛，看著她的眼、耳、口、鼻，流出青綠夾雜暗紅色的液體，漸漸滴落在白色的床上，既不似生亦非死，只是宛如一幅地獄的浮世繪。

漸漸，雞鴨牛羊的聲音退去了，周圍開始變的安靜。

母親也不再呻吟，一動也不動。

靜靜地，這個村落少了一個八卦。